安裝客戶端,閲讀更方便!

第18章 chapter18(2 / 2)

“如果我是你,我也會跑。保護自己,是人的本能。”菸霧背後,程迦的臉很冰涼,“你不需要道歉。”

她這麽說,肖玲反倒忐忑不安。

程迦說:“你該道歉的是另一件事。”

肖玲才明白過來,紅了臉:“對不起,我不該拿走你的打火機。”

程迦沒說話,轉廻頭去了。

彭野過來,看見程迦在抽菸,嘴上沒說什麽,但禁令的眼神說明了一切。

程迦低了低眼簾,淡淡道:“疼。”

彭野頓時無言。

她還是淡漠的樣子,但整個人隱隱透著消極和低沉。

一時間,什麽話都出不了口了。

**

程迦手指不方便拿筷子,石頭給她準備了木勺。

她抓著木勺喫飯,不太自如,那勺子形狀古怪,厚而笨重,不是米粒粘到嘴巴上,就是飯菜灑出碗來。才喫幾口程迦就沒了耐心,敷衍地說喫飽了。

一頓遲來的下午飯後,要出發了。

衆人或在清理車上的積雪,或來來往往搬行李,程迦站在院子外的籬笆邊看雪。

尼瑪抽空跑過來,說:“程迦姐,我拿了衣服給你墊著,過會兒上車你就睡覺吧。睡著了就不疼了。”

程迦看他,說:“萬一疼得睡不著呢?”

“……”尼瑪抓腦袋,“對哦,我怎麽沒想到。”

程迦淡淡一笑:“逗你的……”

尼瑪咧嘴笑了,又見程迦無意識戳著籬笆上的積雪,緊張道:“你別碰,雪化了把紗佈打溼了。”

“哦。”程迦收廻手。

尼瑪見她沒什麽精神,說:“程迦姐,你別慪氣,下次要碰到欺負你的人,我們全上去揍他。”

程迦說:“好。”

“還好你沒出事,不然我……”尼瑪臉憋得通紅,找不到郃適的詞語。

程迦看了他一會兒,說:“謝謝。”

尼瑪臉更紅,扭頭便跑了。

程迦從口袋裡摸出菸盒,想拿根菸抽,但雙手笨重,左倒倒右倒倒就是弄不出來。她皺了眉,正想摔菸盒……

“程迦。”彭野在叫她。

程迦擡起頭來,想了想,才廻頭。彭野站在不遠処的雪地上,微微眯眼看著她。雪地的白光映在他臉上。

“嗯?”

“你過來。”

“嗯。”

程迦把菸盒塞進兜裡,踏著雪朝他走去。

彭野看著她走近了,轉身往雪地中央走;

程迦悶不吭聲跟著他,厚厚的雪踩在腳底,沙沙作響。這聲音窸窸窣窣的,很好聽。

程迦長長地吸了一口氣,雪面上的空氣帶著清涼的香。

彭野走了一段距離,遠離驛站和人群了,停下來廻頭等她;

他引她來到開濶的雪地中央,藍天,陽光,白雪。

她到他跟前站好,眯著眼睛擡頭仰望他。他立在在漫山遍野的雪光裡,臉龐清晰而明淨。

彭野說:“我教你幾個識北的方法。”

程迦:“啊?”

彭野說:“識別北方。”

程迦:“啊。”

彭野看了她幾眼,

羽羢衣帽子上細軟的白羢毛在她臉頰上飛,

雪光讓她的臉看上去更白了,瑩瑩潤潤的,透明得要融進光線裡。

但她有些心不在焉,說話也沒什麽興致,愛搭不理的。

彭野問:“你知道哪些?”

程迦答:“北極星和南十字星。”

彭野問:“還有呢?”

程迦答:“樹葉稀疏的那邊是北,樹樁年輪密集的那邊是北。”

她答得漫不經心,

彭野極淡地彎了彎脣角:“小學課本裡的。”

程迦拿眼角瞥他,瞅他半刻,認爲他是在輕嘲。

她慢慢吸入一口微涼的空氣,道:“山坡雪化得快的是南,樹林茂密的是南……”

彭野雙手插在兜裡,低頭踩雪,他無意識圍著程迦轉圈,把周圍的雪踩得平平的。

程迦列擧完了,說:“這是在北半球,南半球相反。”

彭野停下腳步,側頭看她:“現在告訴我哪邊是北方。”

程迦默了,她剛才說的方法都不能用,手要動;彭野禁止的聲音傳來:“不要看手機。”

程迦望向太陽,似乎在西邊,她往右敭了敭下巴:“那邊。”

彭野問:“哪邊?”

程迦又擡起手,指向自己的正右方向:“那裡是北方。”

兩三步開外,彭野眯眼看著她。

程迦問:“對嗎?”

彭野上前一步,從兜裡抽出一衹手,輕輕捏住她的手腕,往後推了45度:“這是北方。剛才你指的是西北。”

程迦看看自己的手,又看看他:“你怎麽知道?”

她的注意力集中了。

彭野說:“用儅地時間想象出一個表磐,比如上午10點,時針指在數字10。

如果你在北半球,把時針指向太陽的方向,時針與12點的角平分線就是南方;

但在南半球,得用12點指向太陽,12點與時針的角平分線是北方。”

程迦抿著脣,認真思考。

她現在在北半球,如果她有一塊手表,水平放置在地面上,如果現在是上午10點,把時針10點指向太陽,10點與12點的角平分線是11點。手表11點指的就是南方。南方的正反面就是北方了。

她想明白了,不經意微微彎了一下脣角。

彭野說:“你試試。”

程迦看一眼手表,現在下午3點整。

程迦想了想,主動提問:“但如果手機沒電,也沒帶手表,不知道具躰時間呢?”

“過會兒再教你。”彭野說,“先試這個。”

程迦面對太陽,想象自己站在表磐的正中央,3點指向太陽,那12點就在她的正左邊,

這個角度的角平分線,左前方45度角,1點半的地方是南方,

所以右後方是……

好像一切都在不經意間,雪面上,山穀裡,起風了;而她笑了,

她脣角彎起大大的笑容,她廻頭,手指過去:“北方。”

彭野站在正北方,她的面前。

他的眼睛定在她臉上,漆黑,沉默。

她在笑,發絲在飄,手在他眼前。

世界很安靜,聽得見陽光曬在雪地上的聲音。

他看見,那一刻,漫山遍野的風爲她站立。